全球最大的当代艺术博览会之一的弗里兹伦敦艺术博览会（Frieze Art Fair in London，以下简称弗里兹伦敦艺博会）于上月在摄政公园（Regent's Park）闭幕，本次艺博会一共设有来自39个国家的276家画廊的展位，吸引了众多艺术爱好者、评论家、收藏家前来欣赏和购买由世界顶级艺术家创作的当代艺术品。

弗里兹伦敦艺博会现场图片来源：frieze

弗里兹伦敦艺博会是当今最重要的当代艺术博览会之一，关注千禧年后创作的当代艺术品。艺博会的艺术总监Eva Langret表示该届艺博会筹备了两年，在开幕前的预展夜便大放异彩，她还认为此次艺博会是弗里兹迄今为止最成功的展会。相对于Eva的乐观，许多参展者感觉这次展会发生了不少变化。常驻纽约的艺术顾问Windy Cromwell指出，弗里兹伦敦艺博会的艺术品交易额有所下滑，她认为这说明该艺博会以及传统当代艺术市场受到了不小的挑战。

改变市场格局的艺博会受到挑战

弗里兹伦敦艺博会起源于当代艺术与文化杂志《弗里兹》（Frieze），该杂志由英国出版商和企业家Amanda Sharp和Matthew Slotover于1991年创立。2003年，Amanda和Matthew领导的《弗里兹》杂志编辑团队推出了弗里兹艺博会（Frieze Art Fair），在伦敦展出了124家画廊的作品，吸引了27,700名参观者。

弗里兹艺博会不断发展壮大，2011年还新开办了弗里兹纽约艺博会（Frieze New York）（自此在伦敦举行的弗里兹艺博会更名为弗里兹伦敦艺博会）和弗里兹大师展（Frieze Masters）。 纽约艺博会遵循与伦敦艺博会相同的理念，即关注千禧年后的当代艺术作品；而弗里兹大师展涵盖的艺术展品更为广泛，探讨了历史、古典与现当代艺术之间的关系。

法国艺术杂志Artsper在2014年发表的报道《弗里兹伦敦：关于成功的故事》（Frieze London: The Success Story）中指出，弗里兹艺博会自2003年创立伊始，便取得了巨大成功，在世界当代艺术展览中具有重要地位。

首届弗里兹艺博会于2003年在伦敦摄政公园举行图片来源：graphic thought facility

艺术品市场交易和分析网站artnet在2016年的报道《弗里兹的前世今生：一个艺博会如何改变了全球艺术格局》（Frieze Art Fair forged a new scene in London）中表示，这一艺博会直接改变了伦敦当代艺术拍卖市场的格局。在弗里兹艺博会之前，苏富比和佳士得通常会在10月份举行小规模的、重点关注意大利当代艺术的拍卖会（mid-season contemporary auctions），但真正的拍卖热潮则聚焦于5月和11月的纽约，其次是2月和6月的伦敦。而伦敦弗里兹艺博会于2003年首次亮相后就迅速提升了各大画廊的销量，改写了市场格局。

苏富比欧洲区主席Olive Barker表示，“当弗里兹艺博会的势头越来越猛，我们的秋拍业绩也随之得到提升；之前关注度较低的拍卖会也变得更为重要，一系列大师级拍品均出现在其中。”在弗里兹艺博会首次推出的2003年，苏富比的秋季拍卖会成交总额为360万英镑，此后成交总额不断上涨，2015年达到了3640万英镑，Barker在当时称这是弗里兹艺博会对伦敦市场“变革"所带来的效应，而今年苏富比的秋季拍卖会成交总额为1.85亿美元。

2021香港苏富比的10月秋季拍卖会现场图片来源：苏富比

在得到行业和市场认可的同时，弗里兹伦敦艺博会也在不断创新和扩大。今年的艺博会是迄今为止最大的一届展会，吸引了包括策展人、艺术家、收藏家、画廊主、评论家在内的超过80,000名观众。展会展出了来自欧洲、非洲、北美等国家的276家顶级画廊的艺术品，并且今年来自非洲的画廊有20家，创下了纪录。

此次艺博会不仅有国际知名画廊云集的Main（主展）单元，还为世界各地的年轻画廊开设了10个新的展出单元。Focus（关注）单元便为成立12年以下的年轻画廊提供了展出平台，包括西班牙画廊Instituto de Visión、中国上海的画廊Bank等。此外，今年的伦敦艺博会还新设有Stand Out（突出）单元，展出结合科技、具有未来感的艺术品，以期展示更丰富多元的当代艺术。

独立策展人兼艺术顾问Claudia Cheng赞赏了此次艺博会的多样性和包容性，并指出有色人种艺术家推动了新兴和成熟画廊的销售。展会还加强了与新锐欧洲策展人的交流，由波尔多当代艺术博物馆首席策展人Cédric Fauq策划的Unworlding展区成为了展会的焦点，其展品反映了艺术家们对末世的思考。

Unworlding展区的展品之一Installation View图片来源：frieze

在今年弗里兹伦敦艺博会开幕之初，全球画廊和行业巨头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同一时期伦敦也举办了许多画廊和博物馆的展览，为各大拍卖行即将举行的秋拍预热。然而，当艺博会落幕，艺术品市场研究公司ArtTactic的创始人Anders Petterson表示，“从今年弗里兹的销量上看，艺术品价值总额与去年相比缩水了70%-80%”。纽约时报则在10月的报道《在弗里兹伦敦艺术博览会，艺术世界正趋于平常》（At Frieze London, the Art World Inches Toward Normalcy）中指出，弗里兹伦敦艺博会艺术品交易额下降表明当代艺术交易市场泡沫逐渐消散。

当代艺术市场发展方向愈渐明晰

艺术品市场研究公司ArtTactic分析称，不仅今年弗里兹伦敦艺博会艺术品的销售总额下降，同期举办的其它拍卖会的规模也在收缩。英国市场分析公司Pi-eX也指出，弗里兹伦敦艺博会期间，拍卖行苏富比、佳士得和富艺斯共拍出了508件当代艺术品，总数不到2015年秋季同类系列拍卖的1,228件的一半。

ArtTactic的艺术市场评论员Mark Bradford认为，弗里兹艺博会和拍卖会的销售情况说明当代艺术市场的泡沫正在散去，但一些新的变化也在发生，像女性有色人种艺术家的作品在艺博会备受欢迎，她们也正成长为当代艺术市场的主力。美国黑人女性艺术家Simone Leigh今年首次亮相该艺博会，带来好评如潮的作品Village Series（乡村系列），由瑞士画廊Hauser & Wirth展出，并以75万美元的价格售出，Simone也将在明年成为第一位参加威尼斯双年展的美国黑人女性。

Simone Leigh在伦敦艺博会展出的作品Village Series图片来源：frieze

纽约时报艺术专家Scott Reyburn认为，弗里兹艺博会的变化与当代艺术市场的发展息息相关，从展览的销售情况可以看出，有色人种艺术家逐渐走向当代艺术的中心，推动着市场的发展。艺术市场分析网站artprice发布的《2020当代艺术市场报告》（the contemporary art market report 2020》也显示，有色人种艺术家的艺术品销售额占据了全球市场的12%，并呈上涨趋势。

此外，严肃艺术作品也颇受欢迎。美国伊利诺伊大学（University of Illinois）的工作室艺术（studio art）专业的教授Catherine Lord将严肃艺术定义为，超越感官的生理性愉悦、能引发观众对当下社会反思的艺术。《金融时报》在报道《弗里兹充满了严肃艺术的买家》（Frieze buzzes with buyers for serious art）里指出，今年艺博会的展品对当代进行了严肃的思考，艺博会受到了收藏家青睐。

在德国画廊Eigen + Art的展位，德国艺术家Martin Gro?的油粉彩画Floaters（浮游物）反映了对当下喧嚣甚至割裂的个人生活的严肃思考，该画作标价3,200-9,800欧元。尼日利亚的kó画廊则售出了艺术家Obiora Udechukwu的画作Mourning Family（默哀的家庭），该画作抨击了战争对普通家庭的伤害，kó画廊虽未公开售价，但艺术品分析网站artsy估计该画作售价在38万至44万美元。

左：德国艺术家Martin Gro?的油粉彩画Floaters图片来源：frieze右：艺术家Obiora Udechukwu的画作Mourning Family图片来源：frieze

时尚生活杂志Wallpaper（墙纸）在报道《2021弗里兹伦敦艺博会以高雅艺术、高科技和高昂的精神回归》（Frieze London 2021: the fair returns with high art, high tech and high spirits）中指出，弗里兹艺博会反映出当代艺术的另一动向，即科技与高雅艺术结合更加紧密。今年弗里兹艺博会的一大特点便是运用科技打造沉浸式体验的艺术空间，首次亮相该艺博会的瑞士奢华护肤品牌莱伯妮La Prairie邀请了法国艺术家Maotik设计其展位，Maotik用计算机算法生成的可变化的蓝光创作了作品《蓝色感》（Sense of Blue），引领观众进入蓝色的艺术幻境。

艺术家Maotik创作的艺术空间《蓝色感》图片来源：wallpaper

结合高科技的艺术作品是当代艺术市场的主要发展方向之一，其在拍卖行愈发受欢迎。在10月10日香港苏富比的秋季当代艺术拍卖会上，由香港机器人公司Hanson Robotics设计的人工智能机器作品《面对奇点的索菲亚》（Sophia Facing the Singularities）以51.4万美元拍出。该作品不仅有实体的机器人雕塑，每年还会利用其神经网络及其他人工智能，生成新的 NFT（非同质化代币）数字艺术品，探讨了人工智能给艺术创作带来的变革。法国国家科学中心（Centre de Recherches Internationales）研究员Elena Sidorova也强调了科技对当代艺术的重要性，她认为未来当代艺术会发生数字化的大转型。

以51.4万美元拍出的人工智能机器作品《面对奇点的索菲亚》图片来源：苏富比

《纽约时报》在其报道《在弗里兹伦敦艺术博览会，艺术世界正趋于平常》里总结道，此次弗里兹艺博会销售额下降让人们明晰了市场泡沫消散后当代艺术前行的方向，虽然弗里兹伦敦艺博会面临着伦敦当代艺术销售中心地位下降和新冠疫情的双重冲击，但它仍是当代艺术最重要的展会之一，对当代艺术市场具有重大的参考意义。

责编 | 许若瑜

题图说明：上月于伦敦摄政公园开幕的弗里兹伦敦艺术博览会题图来源：artforum.com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