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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八爷  

产业链崩塌,操盘手流亡东南亚

摘要:在区块链行业,深圳是众多企业的首选城市。但在币圈,深圳还有一个恶名——“资金盘之都”。

来源:一本区块链

作者:棘轮

在区块链行业,深圳是众多企业的首选城市。但在币圈,深圳还有一个恶名——“资金盘之都”。

在这里,一套币圈资金盘系统,只需几千块就能买到。从开发、运营、推广到洗钱,资金盘都可以找到对应的外包商。

不过,在2019年末,深圳对资金盘展开了力度前所未有的打击。这里的资金盘,终于迎来了穷途末路。

有操盘手连夜逃亡海外,有人选择金盆洗手,甚至转行开起了美容院。

深圳,正在摘掉自己“资金盘之都”的标签。而区块链行业也在不断净化,走向一个新的起点。

01 监管出手

一场整治行动,在深圳币圈悄然降临。

12月18日,深圳市互金整治办召开了一场虚拟货币非法活动专项整治会议,相关部门联合约谈了8家“涉币”企业。

深圳数字奇点科技有限公司(币看交易平台运营主体)、新三板上市公司互联在线(RHY海外矿场运营方)全资子公司以及6家涉币公司,都出现在了约谈名单中。它们或涉嫌开展代币融资活动,或涉嫌开展虚拟货币交易所。

“对所有的(从事虚拟货币相关的公司)都要约谈,只不过这一次只约了8家。”深圳市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工作人员对澎湃新闻表示。

这意味着,面对币圈乱象,深圳监管正在主动出击。

深圳互金整治办文件

“这8家所谓的‘涉币企业’,在深圳币圈名气不小。但它们毕竟是地上经营,相比之下,地下币圈才是监管严打的对象。”深圳资深资金盘玩家老赵对一本区块链表示,在深圳做资金盘的人,最近已有不少跑路。

过去,很多资金盘会在深圳遥控指挥,收割全国。在币圈,这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以“普银币”为例,这个资金盘打的是区块链与实物藏茶担保的旗号。它发行于2016年9月,发行方是深圳普银区块链集团有限公司。该公司通过操控币价,收割了3000余位受害者。

再以“喜宝币”为例。其前身是以农产品电商平台为幌子的资金盘“一路有喜”,裁判文书显示,其周利润高达18%,一级代理还能通过拉人头获得6%的返佣。在深圳盘圈,这样的模式被称为“产品盘”“积分盘”。

到后期,“一路有喜”操盘手放弃了“产品盘”的玩法,发行了“喜宝币”,要求投资人直接认购。平台甚至还找人开发了名为“数宝国际”的交易所,用于交易喜宝币。

喜宝币的发行量为10亿,但外界流通的喜宝币却只有几千万。因此,平台可以随意操控币价牟利。

实际上,深圳相关部门对资金盘的打击,一直没有停止。

2018年5月,深圳警方通报,涉及普银币的6名犯罪嫌疑人被抓,涉案资金3.07亿元。这是深圳历史上第一个被警方清剿的币圈资金盘项目。

2019年5月,深圳南山法院审结了喜宝币案,主犯卢某因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获刑6年。

此后,深圳警方又陆续抓捕了多个资金盘团伙,其中的一些操盘手先后被判刑。

司法数据平台OpenLaw数据显示,以“深圳+虚拟币”为关键词的刑事判决书有323份,其中,有 196 份判决书的罪名为集资诈骗、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或传销,它们都是资金盘案件的常见罪名。

 

02 兴起

早在区块链概念出现前,深圳就是许多资金盘项目的聚集地。

老赵是深圳一家直销机构的区域代理,亲眼见证了深圳币圈资金盘的兴衰。

“直销、资金盘这两个圈子不分家的。”老赵说,许多深圳的直销从业者,不仅是资金盘的投资者,更是宣传者。借助他们,一些资金盘项目得以发展壮大。

在他看来,在资金盘行业,深圳具备得天独厚的优势。它背靠香港,又是经济特区,一直是内地人民心中“高大上”的代表。

“小城市的代理来深圳考察项目,看到深圳总部气派的写字楼、奢华的酒店,就会觉得这个盘子靠谱,能长久做下去。”老赵说。

但在早些年的时候,深圳的资金盘模式,都是积分盘、产品盘、互助盘。到2018年区块链火了,币圈、盘圈才开始逐渐合流。

到2019年,币圈资金盘全面爆发,而深圳也在这时成为了一些币圈人口中的“资金盘之都”。

“现在的一些币种,都是2017年ICO火的时候出来的。到了2019年,团队吹的牛皮一个没实现,怎么办?很简单,到深圳请盘圈大佬设计个‘模式’就好了。”老赵调侃道。

所谓“模式”,便是将数字货币引入资金盘常见的“静态收益”“动态收益”,吸引韭菜入场。

在这个过程中,币圈与盘圈对彼此的影响越来越深。

“以前,盘圈的朋友们都是以X哥、X姐、X总互称。自从做了区块链,许多人都给自己起了英文名字,上台演讲全部用英文名。”老赵说。

而这些英文名都非常浮夸,比如Caesar(凯撒)。“还有一个人自称Lucifer(西方传说中堕落天使的名字)。”老赵说。

此外,传统盘圈的风格是,舞台上充斥着大红色的背板与金色字体,和币圈合流后,它们的舞台颜色换成了科技感更强的深蓝色。

最搞笑的,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操盘手,在做了币圈资金盘后,给自己配了一副黑框眼镜。“眼镜只有一个框,纯粹是为了扮相。”老赵说。

在他看来,电影《让子弹飞》中葛优的一段经典台词,同样可以照搬到资金盘产业:

“……拉拢豪绅,缴税捐款,他们交了,才能让百姓跟着交款。得钱之后,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

“我们这些做直销的,手下都有一群代理,代理下面还有散户。我们就是豪绅,我们先投钱,帮他们赚钱。”老赵说。

值得一提的是,在深圳,只要有钱,你可以迅速找到资金盘产业的整个链条。从资金盘系统定制、开发,到操盘手、推广团队、代理商,再到洗钱等周边配套,无一不缺。

在这里,定制一套资金盘系统,最低只需要几千块。

“我们这里,电子宠物类平台报价5000起,PlusToken模式一套5万,支持法币入金,每增加一个币种,加价3000。” 在深圳从事资金盘外包开发服务的小浩告诉一本区块链。

2019年8月,宠物类资金盘的代表“华登区块狗”崩盘。老赵透露,这一平台的运营方就在深圳。

 

03 由盛转衰

资金盘显然不是一门长久的生意。早在监管全面介入之前,深圳盘圈就已开始式微。

“韭菜明显不够用了。”老赵说,“有的韭菜被割得太狠,已经出局。还有的韭菜学精了,甚至能预判操盘手的节奏,反割项目方。”

更令他气愤的是,有的资金盘项目方完全“没了规矩”,连他这样的“豪绅”都要收割。即便如此,入不敷出,仍然成了许多资金盘的常态。

“要想吸引投资者,需要在豪华写字楼租办公室,雇不少员工。”老赵解释称,“还得在五星酒店搞招待。有的招待活动,一次就要二三十万。”

他表示,许多资金盘每个月的运营成本,就需要几十万。“韭菜越来越少,老板一算账,发现不但赚不到钱,搞不好还要搭钱。这半年来,有的资金盘上线一个月就跑路,原因就是如此。”

2019年年末,在监管重拳打击之下,深圳的资金盘迎来了灭顶之灾。

从产品盘、积分盘到币圈资金盘,许多盘圈大佬经历了深圳资金盘产业的多次升级,但此时此刻,仍然选择离场。

老赵透露,这几个月来,深圳盘圈不乏有人跑路到柬埔寨等东南亚国家,还有一些人选择回归实体产业。他身边有个做资金盘的朋友,已经转行开美容院了。

让人欣慰的是,深圳还有众多真正聚焦科技如何变革金融的企业。在深圳近日掀起的资金盘整治中,深圳本土的科技力量,也开始介入其中。

比如说,近日,腾讯披露了一组数据:腾讯自研的金融安全产品“灵鲲”系统,已经感知了超过800多家资金盘等高危金融平台与200多家虚拟币传销平台。

目前,灵鲲系统已经参与到深圳市金融办与广东金融局对资金盘的打击中。

2019年7月,党中央、国务院印发文件,支持在深圳建设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开展数字货币研究”被写入文件之中。

显然,割韭菜的资金盘,与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定位格格不入,与“开展数字货币研究”也是南辕北辙。

深圳已经动手摘除“资金盘之都”的标签,同时大力打造区块链创新高地。

一切,才刚刚开始。

*文中受访者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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