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互渗、互联，可以视为是世界的特定角度的图景，总体相似，但又根本不同。在相似与不同之中，区块链将发挥很大作用。

一、区块链将会是什么样子？

对于那些通常具有复杂的、网状结构的事物，我们往往是有着关于它们的较为清晰的宏观意象的，比如中国铁路是“八纵八横的”，北京的环路目前是6环，据说9环就到了山东临沂。关于互联网，也是如此，大概是下图第一和第二张子图的样子。但区块链呢？

对一个事物的全局性的、整体性的样子的把握，于人们的构想、理解、分析甚至具体工作开展都是有指引性或启发性作用的。未来，区块链模式下的协作图景会不会是如下图所示的样子？

（说明：本图和上图是来自网络，并进行了调整）

二、互渗

通过考古发现以及对西方学者布留尔、摩尔根等人著作的梳理与分析研究，杨适对原始人类“如何看待他们周围的世界”以及“原始思维”进行了异常精彩的描述[]（为了不破坏原来的描述效果，这里直接引用了大量文字）：

原始部落社会中的人们的思维，与他们的生活方式一样，同我们有非常巨大的差异。这种思维的特点，首先就在于他们的思维十分感性具体，缺乏抽象力，或者说，它基本上不进行抽象，不知道抽象。

原始人并不象有些人想象的那样是愚笨的，相反，他们是非常矫健敏捷的，他们的聪明有时超过我们的想象。例如他们有一种令人惊异的知觉辨别力和生动的记忆力，能够辨认和记住他们去过的任何地方的地形地貌的细微末节，只要他们在什么地方呆过一次，就足以永远准确地记住它，再去时从不迷路。他们能在草地上、硬地上甚至石头上发现足迹，并分辨出这是哪种动物或哪个部落的人，是男是女。但是他们在知觉力获得高度发展时却几乎毫无抽象力。这一点从他们的语言和计算能力上看得最明白。

原始人语言最触目的特点，是它特别注意表现那些为我们的语言所省略或根本不予表现的细节，却缺乏甚至根本没有那些概括性的普遍性的词。例如一个原始部落的印第安人想说某人打死了兔子，他就得这样说：“人，他，一个，活的，战着的，故意打死，放箭，家兔，一个，坐着的。”其实，我们的这种翻译根本无法真正表现他们的语言，因为他们根本没什么一般的人，动物，活着，站着，打死等等的名词和动词，也根本不是象我们的语言那样，用形容词或副词去限定某一个一般性的名词、动词来表现特殊。例如他们语言里就没有一个像“打死”的词，只有各种具体的打死的词，故意放箭打死还是用别的方式打死乃是不同的词，这些词非常之多，却没有一个一般的“打死”的词。每一个动词都表现出这个动作的地点、时间、方式乃至动作主体或对象的种种极细微的差异，达到了绘声绘色的效果。非洲埃维人表现“走”的手段有几十种之多：小个子四肢剧烈摇动地走，胖子步履艰难地走，坚定的步伐，踌躇的踱步，有点瘸地走，歪曲头走，挺着肚子走，宁静悠闲地走，……如此等等，都有不同的词语，却从没有单独存在的一般的“走”这个概念。没有名次表示颜色，只有象乌鸦的“黑”、象沼地污泥的（黑）。要在他们那里寻找一般性的概念是困难的，甚至是徒劳的。一切都把最细微的特点描绘出来的、工笔画式的画面语言呈现出来。所以他们说话，立刻就会表现出一种生动感性的画面；完全不象我们的语言那样，经常是带概括性抽象性的。我们说话力求准确清楚地表达意思和主要之点，舍弃了不必要的细节；他们则力求如画似地说，把一切都表现出来。我们分类，他们个别化。这种区别是很明显的。

……

原始思维的这种极端感性具体的性质，仿佛是极其丰富的，同时又表示了它的极端贫乏。这是一种尚未分化、没有区别和规定的、混沌一体的感性思维，它只能描绘最表面的现象，不能把握事物的共性，更无法认识事物的内在联系，所以它缺少真正的思想内容。这是它的第一个根本特征。

与此相关，原始思维的另一个本质特征是它的非逻辑性质：它对于人和外物，主体和客体，精神和物质还没有区分也不知道区分，不知道事物之间的因果关系，也不问事物的原因。按列维.布留尔的说法，它是一种“原逻辑思维”，一切现象在它眼中只有一种神秘的“互渗（interpenetration，此为作者添加）”关系。

原始人在遇到那些使他们感到兴趣、不安和畏惧的事情时，他们的思考不是遵循我们所遵循的途经，而立刻会沿着他们的不同道路奔去。我们文明人在遇到类似事情时，起初不了解它的原因，但我们总确信其中一定会有某种终于可以发现和说明的自然的原因，我们有确信的自然的规律，原因迟早可以找出来；这是理性逻辑思维的根本特点。但是原始人的思维类型则大不相同。他生活于其中的自然界是以全然不同的面貌向他们呈现出来的，一切客体和对象都被神秘的互渗关系包围着，这种互渗吸引了他们的全部注意力。

对原始人来说，纯自然的、物理的、客观的东西是没有的，山、河、风、云、雷电、土地不但是他们生活的环境、舞台和生活资料的源泉，同时本身也有一种神圣的生命力，能象人意义秘密地行动，为善为恶。一个人的影子，水中映出的象或画象，都是自己的一部分，能对人起作用。他们的名字具有一种神秘的性质和力量，如果被别人提出就可能对本人成为一种极大的危险，因为名字体现了个人与其图腾和祖先的关系。吃一种食物，就意味着同它互渗，与之相同，与之同一。例如食人之风的一个原因就来自于此，他们认为吃敌人的心肝等等就占有了他们的勇敢和智慧。阿比朋人不吃鸡、蛋、绵羊和乌龟，认为吃了就会把惰性、虚弱、怯懦带进自己身体里去，认为吃老虎、野猪的肉就会增强自己的胆量和勇气。

……

这种意识突出地表现在所谓的图腾崇拜之中。这是一种原始氏族或部落感到自己与某种动物和植物的神秘同一的互渗意识。……

从这种意识里自然出现了原始的巫术，也可以说它是最原始的总结意识，不过最初这种意思和巫术还算不上真正的原始宗教。列维.布留尔提出的一种看法是值得注意的，他不赞成认为原始人有所谓的“万物有灵论”的说法。他引用柏惠儿.勒舍的研究结论，认为在这里，“意志”、“灵魂”或“神灵”这些词必须一概放弃不用。如果一定要用什么术语来表现原始人所认定的事物里存在的什么东西或力量，最好用“物力说”这个术语来代替“万物有灵论”。这是有道理的。为什么呢？因为原始意识里最初根本还没有同事物相分离的独立存在的“灵活”与“神”的抽象观念。那些生命和力量的神秘东西并没有同自然物分开，而是一回事，并且到处存在；而且这种神秘的力量也在他们自己身上，他们的身体和“灵活”（精神作用）也没有区别开来。一切都是感性具体的，而这一切感性具体的东西里都有一种神秘的看不见的力量和生命，并且在相互作用和互渗。那抽象的灵魂和神灵的观念乃是较晚的产物。世界万物和人们自己都处在一种感性的神秘互渗之中，这是原始人最初的世界观。

杨适非常形象具体地展示了原始人类的“世界景象”，人与周围世界就像“水”和“乳”一样完全渗透融合在一起，浑然不觉。

关于那个时候的世界景象的描述，没有再比《道德经》的描述更好的了。（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但，这样的描述总有一点点“形而上”的感觉。杨适的描述则更贴近现实体验、更形象和具体，因此本文使用“互渗”。

三、互联

感性具体、非逻辑的，是“互渗”两个方面的特征。根据上篇文章《区块链：经济社会加速发展的逻辑》，我们可以了解到经济社会的发展是知识和认识的数量和能量能力不断提升的过程，其实这样一个过程也是“感性具体，到共象共性，到思维抽象”的过程，也是“逻辑地实践、试验”的过程，也更多地是时间发现空间，时间改造空间的过程。

这一过程，走过了漫长的岁月。尝试一位中草药、制作一种农业工具、马车栈道、张骞的凿空之旅、造纸术与印刷术、开凿大运河、航海、火车电气电话、卫星、计算机与互联网，等等，都是“发现联系、建立联系、使用联系”的过程。

事物之间是普遍联系的，本文的“互联”取这一命题里面的“联系”的概念。

联系，指代的是一个事物与周围世界、两个事物、多个事物之间，是事物的不同层次、不同结构之间的“关联、关系、互动、影响、互操作等”。联系以语言为载体，以逻辑为结构，最后融入到了相关的知识文本、机器、行为实践、组织结构和政策法律之中。

“发现联系、建立联系、使用联系”的过程，可以用“数据-信息-知识-行动创新”、“‘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这两个框架进行描述。前者，反应了从感性具体到思维抽象、进而到付诸实践的过程；后者，反应了“个体”，可能是一个传感设备、是一个人、或者一个企业，从感知一直到智能决策的过程。

说到这里，“互联”中的“联系”之本质，区别于“互渗”的地方，也就昭然若揭了，不多说。“‘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是“互联”的最新成果和最新状态。

依托区块链（参考《区块链技术的社会特性解读》），结合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以及宽窄带、边缘计算等技术与设备，就搭建起来一个虚拟时空；进一步自然时空、社会时空也会逐步在这里备份、映射、演变。慢慢就会构成一幅“图景”。

根据对“互渗”状态的描述，根据对区块链模式下的“互联”状态的分析，我们可以发现“两种状态下，‘世界景象’在人们的思维中所形成的总体‘意象’，整体上是相似的，但本质上又是不同的”，即整体上是上面第二张图的样子。那么如何来理解这里的同与不同的？这里先仅仅通过一个观点，来简要说明。

威尔逊在其著作中，描述到“许多物种，拥有完全处于人类知识宝库之外的一些基本感觉”，基于这样一点，他继续讲“一条对理解人类状况相当重要的生物演化的非正式规则：如果可以设想一个有机传感器从环境中获得任何信号，那么在某个地方就存在着一个拥有这种传感器的物种。[]”解构威尔逊的观点，可以得到“物种，包括人”=“有机传感器”。如此我们也可以看出“互渗”与“互联”之异同。当然生物演化、进化论是有其不足之处的，但在这里去帮助想象（不是证明）这样一幅图景还是妥当的。

四、中间阶段

从“互渗”到“互联”，其总体所呈现出的“图景”是相似的，但也是根本不同的。前者是，相互不了解，后者是，相互了解。从“不了解”到“了解”就是发现“联系、建立联系，进而使用联系”的过程，就是这里的“中间阶段”。

这个阶段是漫长的，从前农业社会、农业社会、工业社会，一直到当前。这里，我们也可以用区块链的话语去讲，就是“中心化”建构的过程。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中心化”意义之重大。

五、所谓的“去中心化”，回归本真

那么，区块链为何还要提“去中心化”？我们这里必须指出去中心化，应该是“去不必要的中间、中介”。这些不必要的中间、中介，是由于知识和技术能力的有限性，认识的局限性等造成的。

这些所谓的中间、中介，有着多个方面的隐喻：语言角度，表达的遮蔽；逻辑角度，如关于共象共性认识片面性所造成的遮蔽；经济角度，利益导向的遮蔽；等等。另外，个人，其本身也是一个中心，也存在诸多遮蔽；

那么，区块链怎么就能去所谓的中心化？区块链的时间性和空间性特点，及其结构性和层次性，以及整体所表现出来的重构所具备的灵活性，让“真实地”反应“感性具体（物联网意义上）”，“真实地”再现自然时空和社会时空的层次及结构，并根据其变化而变化，成为可能。例如，区块链针对法律行业而言，其“不可更改、可追随”可以满足；但，我们说“法律”除此之外，更注重“事实性”，如何保证事实性呢，那就是“情境、时空的相对性”。

从上面的分析，结合“互渗”、“互联”两种状态下的世界图景，并且考虑到区块链“去中心化”这样一种诉求，我们也可以得出这样的一种说法，所谓的去中间、去中介化，就是一个“回归本真”的过程，就是“确保‘事物之间是普遍联系的’中‘联系’的真实性、准确性”。因此，我们也可以说，区块链是“实”的，且是非常非常“实”的。我们可以从Facebook泄密、到每天持续不断的骚扰电话，等等现象，去理解这些，理解区块链之价值。

六、结论

互渗和互联，是我们选取了一个视角去考察区块链，考察区块链的相关特征与价值。这样一个视角，总体上是着眼于实际的、现实的。实际、现实都是复杂的，从这里我们既可以一窥区块链的潜力，同时也可以感受区块链在自身发展，以及推广应用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问题或困难。

参考与致谢：杨适《哲学的童年》，Baidu百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