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源：解放日报」

■郭小婷 葛伟民

据统计，全球至少有36家央行发布了数字货币计划。其中，80%进入数字货币研发，过半进入研究实验与实行阶段。我国是最早研究数字货币的国家之一。截至2021年10月上旬，试点场景超过350万个，累计开立个人钱包1.23亿个，交易金额约560亿元。

积极影响

对于央行数字货币，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有一个相对简明的定义：央行数字货币是一种新型的货币形式，是由中央银行以数字方式发行的、有法定支付能力的货币。

欧洲中央银行认为，数字欧元是由中央银行以数字形式提供的负债，供公民和企业用于其零售付款。日本央行提出，央行数字货币由中央银行直接负债，是一种支付工具。

中国版的央行数字人民币，是指由中国人民银行发行，由相关指定运营机构参与运营并向社会公众兑换，以广义账户体系为基础，支持银行账户松耦合功能，与纸钞和硬币等价，并具有价值特征和法偿性的可控匿名的支付工具。

作为一种新的货币形态，央行数字货币将对传统支付方式、货币政策实施产生积极影响。

首先，数字货币具备“点对点”支付特性，可直接实现收付双方款项划转，无须再经过银行等清算机构，将大大提高支付效率并减少第三方服务费。

特别是，通过“本币→境内数字货币钱包→境外收款人数字货币钱包→外币”的形式，可简化跨境支付流程，使跨境支付效率极大提升。

其次，数字货币的可追踪性使央行可以追踪和监控货币投放后的全息流转信息，从而更准确、更灵活地选择和运用货币政策工具。

再次，数字货币的可编程性有利于央行通过“前瞻条件触发”设计，解决传导机制不畅、逆周期调控困难、货币“脱实向虚”等传统货币政策困境。

三重意义

从现实情况来看，央行数字货币有助于统筹推进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

一是因社交隔离，社会公众的非接触支付需求更加突出，现金数字化符合疫情防控需要；二是纸币、硬币等实物现金存在携带病毒风险，回收后要么直接销毁，要么必须消毒处理才能再次投放，而现金数字化则可降低相关风险和成本；三是数字经济优势和重要性不断凸显，数字经济需要数字货币，数字货币能够助推数字经济发展。

实践充分证明，我国线上经济全球领先，在此次疫情防控中发挥了积极作用，线上办公、线上购物、线上教育、线上医疗蓬勃发展并同线下经济深度交融。我们应当乘势而上，加快数字经济、数字社会、数字政府建设，推动各领域数字化优化升级，积极参与数字货币等国际规则制定，不断塑造新的竞争优势。

从现实情况来看，央行数字货币有助于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

目前，网购已经深入大众生活的方方面面。据统计，我国平均每人每年收53个快递，大致为每周一个。展望未来，网购必将继续释放消费潜力、拉动内需，进一步助力经济高质量发展。

线上支付是网购不可或缺的环节与基础。我国移动支付高度发达，但仍有进一步改进空间，如在反垄断、监管透明度、可匿名性、数据隐私保护等方面可进一步拓展。跨境支付场景也存在痛点，包括费用高、耗时长、透明度低。央行数字货币可以弥补这些不足，对私人支付工具形成有益补充。

从现实情况来看，央行数字货币有助于保障国家货币主权并对抗国际霸权的“长臂管辖”。

美元霸权的国际货币地位，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为对国际支付基础设施的掌控。如果国际支付可以绕开依赖CHIPS（纽约清算所银行同业支付系统）和SWIFT（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美国的“长臂管辖”将大打折扣。基于区块链的货币数字化、代币化，可以帮助实现这一效果。

就此而言，研发数字人民币是顺应国际支付体系升级趋势、增强人民币国际吸引力的主动作为，是在以技术创新为焦点的新型国际货币竞争中抢占制高点、对抗货币霸权和“长臂管辖”的战略举措。

风险防控

央行数字货币能否发挥积极成效，技术路线、风险防控手段及安全保障措施是重要基础。

要注重顶层设计与精益实践相结合，以顺应长期趋势和满足未来愿景为设计导向，做好央行数字货币的实施规划，确保技术系统的前瞻性和可拓展性。

同时，尊重现实，加强央行数字货币与现有金融体系、技术环境的融合，及时评估，适时修正，迭代优化。

央行数字货币应当具有高安全性，做好技术创新与风险之间的平衡，并持有审慎和包容的立场，对各种可选技术进行周密评估，寻找技术系统在安全性与效率性、稳定性与灵活性之间的最优点。

央行数字货币对于货币政策和金融稳定的影响，主要取决于央行数字货币的设计。如果央行数字货币更类似现金，则影响相对有限；如果具有存款等金融资产属性，则可能引发存款替代，导致金融中介规模收缩并降低货币政策传导效率。为降低存款替代风险，可考虑设置央行数字货币钱包余额上限、交易金额上限等，以尽可能降低对银行存款的冲击。

此外，还应防范数据安全和个人隐私泄露风险。要有相关“防火墙”制度，设定严格程序，使用户信息和交易不得随意关联，以保障合法持币用户的个人隐私。

需要强调的是，现金数字化不代表完全去实物现金，要充分考虑和满足边远地区、弱势群体、老年人的实物现金需求，坚决抵制拒收实物现金行为，坚决避免因现金数字化而带来的“数字鸿沟”。

（作者分别为上海立信会计金融学院博士、上海社会科学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