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布雷顿森林体系垮台到现在，正好过了50年出头，金价从每盎司35美元到目前的每盎司1900多美元，这些年涨幅也超过了50多倍。

在一场实力悬殊的足球比赛中，弱势的一方只要有一次射门，都不用管是否得分，就会赢得看台上观众的掌声。在市场上也是如此。在与比特币的比拼中，黄金至少在今年第一季度领先了一分：黄金价格在今年第一季度收盘上涨8％至每盎司1942美元，这是自2020年第二季度以来的最佳季度表现。相比之下，第一季度比特币的价格下跌了约2％

放在10年前，对这样的微小胜利，黄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可10年时间，在经得起岁月冲刷的黄金身上没留下明显的痕迹，但却让比特币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株不起眼的小苗成长为不容忽视的大树——价格最高时已能约占全球金融资产的1％。

随着后者的野蛮生长，在黄金和比特币的对比中，价格天平也在向比特币倾斜：最初比特币的价格远不及黄金价格，但在2013年11月一枚比特币价格首度超过一盎司黄金价格；到了2021年2月，一枚比特币价格又超越了一公斤黄金的价格。

在今年第一个季度的表现中，黄金小胜比特币一筹，而在10年的时间尺度中，比特币又赢得大胜。那么，在对这两种资产作比较时，以一个什么样的时间长度来衡量会比较客观呢？

黄金的拥趸肯定希望这个尺度越大越好，或者至少要从华尔街金融风暴之前谈起，毕竟作为对比项的比特币在2009年初才正式诞生，如果谈底蕴，比特币会被甩出好几个“漫威宇宙”的距离。

出于同样的逻辑，比特币的信徒则希望时间尺度尽量具体和贴近现在，比如通胀加剧让黄金成为2021年表现较差的主要资产类别之一，金价下跌了约5％，相比之下，比特币在2021年升值了65％。

不同的时间尺度，反映出对黄金和比特币看法的差别。经济学中一个基础假设是，从长远看每个人都是要死亡的，因此超过半世纪的周期对个人来说就几乎毫无意义了。而从布雷顿森林体系垮台到现在，正好过了50年出头，金价从每盎司35美元到目前的每盎司1900多美元，这些年涨幅也超过了50多倍，还算是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

但目前的投资者，显然已经不满足于50年这样的时间。这些年兴起的YOLO运动（人只活一次），投资者越来越趋向于快进快出，可能连几个月都等不起。之前在YOLO运动下，GameStop（全球规模极大的电视游戏和娱乐软件零售业巨头）、AMC（资产管理公司）等模因股被迅速拉高，慢吞吞的黄金价格自然跟不上这一节奏，电子加密货币则是这种短平快打法的首选。

如果追求避险的话，那么黄金是个不错的选择。其效果显现虽然可能用不了50年，但也需要耐心才能看到。相比之下，之前关于比特币或许可以成为地缘政治对冲工具的任何说法，都因其在俄乌地缘局势紧张后的表现而被证伪。金价走高，而比特币下跌，有关加密货币是保值手段的说法不攻自破。

但如果追求短期的收益的话，比特币是更好的选择，毕竟其波动性堪比过山车，相比之下，金价的走势更像是老奶奶在过马路。当然，从比特币获益的前提是压对了方向，否则损失的速度也会同样会令人咋舌。

黄金和比特币按照各种尺度比来比去，各有优劣。目前的共识是黄金与比特币有共同点，极明显的是它们的基本价值有限，本身不会带来收益，其价格波动源于足够多的人认为它们有价值的共同信念。

但在一些人看来，黄金和比特币都算不上靠谱的资产。提出著名的“特里芬难题”的美国经济学家罗伯特·特里芬说过，没有人能想象得出有比掘金更浪费人类资源的事了，人们在地球天涯海角开采黄金的唯一目的，是将它们运到一起，然后埋到更深的、专门开凿出护卫森严的深洞里去。

特里芬没有见到比特币，否则他会觉得用先进的机器、高端的算力及大量的能源，弄出一些无形的标的，还根据投机者的交易波动被标上不同的价格，这是一件更浪费人类资源的事。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种资源的“浪费”是有内在价值的。就连特里芬教授也承认，黄金是一种商品，与其他可替代作为货币的物品相比，有无可置疑的优点。投资者涌向比特币和黄金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稀缺性。世界黄金协会数据显示，全球已经开采的黄金总存量仅略高于20万吨，而且从开采到精炼，从运输到仓储，增加黄金存量的成本非常高。

同样的逻辑也适用于比特币。它通过一个去中心化的公共账本区块链追踪2100万枚固定供应量的比特币，从技术上确保其数量可控。相比之下，央行的信用货币则可以无限增发，黄金和比特币有限性与从印钞机中滚滚流出的法定货币形成鲜明对比，也让其拥有了别样的魅力。

从更深层次看，黄金和比特币都有着无政府主义的内核，对中央银行的不信任感推动了两者的接受度——虽然黄金的历史要远远超过央行的历史。在2008年华尔街金融风暴后，黄金价格引来了一段快速上涨期，比特币更是诞生于金融危机期间。在那之后，低利率乃至负利率环境、对美联储的疑虑、数字技术的进步及更广泛的资产荒，多种因素凑成了数字货币的完美风暴。

风暴总有停息的时刻，而比特币的魅力能持续多久呢？

当下比特币被其信徒贴上了电子黄金的标签，或许黄金和比特币一样，都是被人们寄予虚假希望的泡沫资产。但比特币真正要想和黄金相提并论，至少要将这个泡沫守护5000年才行，而不是还不到15年。

毕竟在一场公平的足球比赛中，两个队上场的时间是相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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